觉悟的战士

接上期

现在我们说说武器。作为一个战士,就要有武器,我们有不同的武器,我们现在主要说“当下”这个武器。在轮回这个战场上,有许多的敌人╠╠敌人就是我们不同的情绪╠╠它们都是我们的希望和惧怕显现出来的。我们要用“活在当下”这个武器来消灭它们。“当下”就是第一念,比如我喜欢一杯茶,这是第一念。我们应该做的就是住在第一念,而不去制造“怎样才能使这一念保持长久”之类的妄想。大家不要以为第一念一天之中只出现一次,其实它一直在出现。比如你在写笔记,你就可以住在写的当下,在这一刻你不要制造希望、惧怕,因为若一有希望、惧怕,你的心就开始东跑西跑,这样你就丧失了当下。思想有两种:第一代思想、第二代及以后的思想。第一代思想就是你想喝茶时刚喝下去这杯茶的感觉,这时它不是被希望、惧怕制造出来的,这感觉非常的美好,你可以享受它。但我们总是会被这种愉悦所出卖,我们总要加上怎么做才能泡出这么好的茶之类的注脚,当我们有分别念头时,就要想方设法弄出更好的茶,这些分别念头就是痛苦的根源。

“住在当下”是作一个战士的基础,因为除了当下之外你什么也没有。我们所有的记忆,比如你可以想起十年前所发生的事儿,你也可以想象二千年以后要发生什么事儿,你所做的这一切的妄想,都是你当下在作。不管你对当下的现状是否满意、是否心存感激,你也只有当下!比如我们当下在看一朵花,若不去分别它好还是不好,则当下永远是当下,这就叫当下的快乐。当你生气的时候,其实你生气的第一念可以使你愉快,若你能住在那第一念就好了,但我们在第一念之后马上有许多希望、惧怕,因为有了希望,所以你就研究你的敌人,因为惧怕,所以你想躲避,你就捏造了许多的东西,把敌人涂上颜色,把它画成你认为的坏样子……其实你的敌人可能并不真的那么的坏,但你的希望、惧怕把它捏造成那么坏的样子。一个人丢了斧子,怀疑是邻居偷了,于是,他发现邻居走路象贼、说话象贼……后来他找到了斧子,再看邻居,走路不象贼、说话也不象贼。所以,实际上你并不是在对你的敌人生气,而是在对你制造出来的那个“敌人”生气。这种情形时时在发生。不论这个人今天穿得多么好看你也不喜欢,你认为他笑的方式很难看等等,反正他做什么你都讨厌。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做什么你都喜欢。所以,无论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实际上都是你心里捏造出来的一个对象,而不是那个真的对象。因为你喜欢、讨厌的对象,实际上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幻像,你自己制造出来了一个使你喜欢、讨厌的幻象,使你有了忧虑、挫折感。“当下”实际上也在我们的生活之中,现在坐在椅子上你可以体会到当下,我们喝水,也可以住在当下……前边儿说过战士的优雅、信心等特质,若没有住在当下,这些特质都没有用。早上你为什么不试着当下醒来、当下打领带……在那时不制造任何希望、惧怕,若这样的话,一个简单的动作也是觉悟的优雅的动作。住在当下是认识我们佛性的最好办法,因为第一个念头是最清净的念头,别的都是捏造出来的。在目前,我们都处在第二代的混乱之中。你早上醒来的当下有没有生意失败的感觉?没有!你可以这么想,以前听说过很多坏消息了,它们已经过去了,今天是最糟糕的!可过了几年以后,比如说五年,你会发现五年前所认为最糟糕的事儿根本算不了什么,五年后的当时的问题才是最大的。快乐也是这样,我们已经有过很多快乐了,你不必希望这快乐延续很久。我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说自己看小时候写的日记,在某一天只写了一句:今天所发生的事儿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可现在作者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就是这样,当时认为最大的事儿过后再看,连想也想不起来。我们慢慢训练,逐渐就会活在当下。

我们作为一个战士,我们要从六个门出去和敌人作战。这六个门同样重要,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只有一个门。第一个门是布施。布施一般说就是供养佛菩萨或给穷人,布施是积聚资粮的最好办法。在战士的传统中,布施就是把自己所有的奉献给需要者,只要是需要者,比如灾民、穷人等,当然庙里也是。布施首先要注意的是放弃东西时的心态。你把你的东西布施到庙里,你认为是布施了,但在战士的传统中这不是布施,因为你非常担心你所布施的这些东西被偷走,这表示这些东西还是你的。你要彻底的放弃,若佛连我们布施给他的东西他自己也看不住的话,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那是佛的东西了,已经不是我们的东西了,你买了东西供佛,但你觉得那还是你的东西。我们还有一个不好的习惯,我们布施给庙里些钱,还要要求庙里说,我这是盖观音殿的,你不能去印经书!说这叫专款专用。这是不对的,你布施给庙里了,已经不属于你的了,庙里怎么需要就怎么用,这才对。当然,你可以在佛教书上找到许多因为不专款专用而受报的故事,比如有一个方丈,把信众布施让盖庙的钱在灾年拿来买了米,这方丈就受到堕地狱之报。这根本是无稽之谈,在这儿我们就需要反叛性,反叛那些伪佛法。现在不少人所谓的修行,其实只是令自己的生活更加丰富的另外一种方式罢了,他们的修行并不是想成佛,甚至有些人的修行连“为了来生更好”也不是,只是想让自己这一生更丰富多彩而已。我们有文殊菩萨给我们智慧,让我们记住我们自己的银行户头,我们还有阿弥陀佛照顾我们后世的时候,所以我们修行只是为了这一生。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使这一生过得更好呢?我们已经有了衣、食、住、行的必须品了,我们已经不缺生活必须品了,于是我们想到了佛法。可是,若你今年生意不好,你不会怪你的电话、车子,而去怪佛法,你会说:我信佛了为什么生意还不好,佛为什么不保佑我?你一直把佛法放在最后的角落,可却怪他?!

布施时,要把它放掉,就象你走路时随便吐了一口口水,你一定不会去想那是我的口水,你根本就不在乎它!可你布施供养时,比如你供养一支蜡烛,你却一直注意它,一定要把这支蜡烛燃完,若香灯师把你的这支蜡烛收起来了,你还不高兴,你很执著。有人送我一些东西,他会说:“我这是送给你的,你不要送给别人。”你送给我了,已经是我所有的了,我应该有权支配才行呀~~你送我一件衣服,我穿了你才会高兴,为什么呢?因为你对送给我的东西还有执著,这东西还是你的而不是我的。若我们供养东西都希望回报,这不是优雅的供养。你若供养佛菩萨东西如同你吐口水一样不在乎,这才是真供养。供养原来是会给我们愉快的,但我们的供养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愉快,因为我们的供养有这么多的希望、惧怕所捏造的东西掺杂在里边。当然,我们的战士布施东西,要完全放弃掉他布施出去的东西,这并不是说要把东西随便丢掉,若这样的话,战士的表现就不够优雅。你可以选择给谁,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给,但若你已经给了,你不要有任何希望、惧怕。所以,我们说,超越希望与绝望的才是佛教。你布施一个东西,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你布施了,连你供养的对象也没有注意到是你供养的,这时候你也应该住在你布施的快乐的当下。注意,这时候你要小心了,若你说,“法师说了,要我们完全放弃掉布施出去的东西,所以我照办,我希望别人知道我根本不在意”,对不起,你这还是希望,你就又被敌人抓住了。

第二个门是戒律。戒律一般是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好,过有道德的生活,这确实是戒律,但这只是戒律的一种形式,在战士的传统中,戒律是指完全的投入、全身心地投入你所做的事儿。当你说话时完全投入你所讲的话,做事时完全投入你所做的事……不然,就是没有守戒。战士要杀掉很多敌人,他就要完全投入杀敌这件事儿,他要是完全投入地杀敌的话,就杀得很优雅,他杀了敌人别人也没有发现是他把敌人杀掉的,因为他这么的平静,这么的优雅,别人不知道杀敌还有这么优雅的杀法,甚至连他的敌人也会赞扬他。若战士不守戒的话,就难以杀掉敌人,至少是杀敌杀得乱七八糟,场面看起来会极其的恐怖,所以戒律要守好。我们的敌人——希望、惧怕、贪、嗔、痴等,都有各自的弱点儿,看准了它的弱点儿就能杀掉它。我们在杀敌的时候,还要注意它们是如何防御的,因为希望、惧怕等敌人很善于伪装,他们甚至可能伪装成佛法。

第三个门是忍辱。当战士在无尽的战场上作战时,他不知道这战场到底有无边际,不管他多努力,好象永远到不了头,他会说,我开始修行了怎么问题比不修行时还要多?无论我们怎么试图消灭敌人,好象敌人越来越多。这时我们的战士最需要的就是忍耐,不然,你就要输掉这场战斗。

真修的人有许多障碍,怎么办呢?我们要学着欣赏障碍,战士要感谢一切事情,欣赏一切事情。同时,我们的战士还不能有特别喜欢的东西,若战士有特别的嗜好的话,这就成了弱点儿,有了弱点儿就容易被打败。我们为什么要感谢障碍呢?有很多理由。我们先说障碍为什么会来,因为在“我”的里边有好东西,若没有的话,障碍为什么要来呢?若你从来没有障碍这就坏了,因为你根本没有东西需要它来打扰,我们付钱给障碍让障碍来打扰我们,故障碍来时我们应该高兴,说:“障碍”终于妒嫉我了。所以,当你逐渐接近对岸时,你碰到障碍会越来越大,有些修行人,他会想:我修了这么久了,我是到什么程度了呢?我是不是到初地菩萨了?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你越靠近对岸,碰到的障碍会越大,这表示很好,若诸位没有任何困难的话,表示你做得并不好,表示不但佛菩萨没有理你,连障碍也没有理你,因为障碍说:这个人一点儿用也没有,不必费心去打扰他,他自己就可以打扰他自己。你应该是战士,正因为有敌人所以才需要你这个战士,如果根本没有敌人,你拿武器有什么用?你要作战士,就必须有敌人,你要做一个好战士,就需要有好敌手,你若能够和最厉害的敌人作战,表示你是最优秀的战士,所以你要忍耐。我自己没什么耐心,我看大家也都没什么耐心,我们连成佛也想速成,现在的净土宗就有点儿象快餐麦当劳。

下边儿是精进之门,一般认为精进是要勤念经、勤念咒,但在我们战士的传统中,精进是表示一种愉快。大家都是佛教的热爱者,每天都念经,但你在念的时候是否保持愉快的心境呢?有人给我打电话:对不起,我昨天实在是有事儿,没有去听你讲经。其实呢,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没有来。如果说你因为自己没有听经而为你自己难过,这是可以的,若你是为我而难过,这就大可不必。现在我们的生活越来越浮,你每天总上三支香,可某一天你只上了二支香,你就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是,实际上中国人认为“三”比较好,这本来就是捏造,编出许多“三”之所以好的理由。所以,我们的心非常复杂,这都是人为的复杂。 我们是佛教徒,佛教有许多规矩让我们不舒服,没信佛的人真的幸运得很。我若头疼,我会想是不是我昨天没有把经念完而得罪了护法神?这一类的事情,都是我们自己把自己的生活变复杂了。所以,我们的修行并没有产生快乐,其实修行对我们来说一种心灵的折磨。当你掀开第一页经时,你就希望这经快点儿念完。闭关是最差的!你希望你的闭关能增加你的喜悦、慈悲,但你进了关房以后,最初还行,但后来就在想,“等我闭完关后干点什么好呢?”人都很爱面子,因为你已经讲了要闭关一年,所以你非在里边儿呆满一年不可。所以,我们的念经什么的,其实只是为了顾全我们的面子,并不是真的作得快乐,若真的快乐的话,作起来就不难,你会为了作它而努力。就象打麻将一样,你不知不觉的就打了一天一夜,但你坐在蒲团上念经,念不了几分钟就打哈欠。在战士的传统中,精进就是创造愉悦。我们要学着创造愉悦,任何人都不是生下来就爱打麻将的,佛法也是这样,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爱佛法,因为朋友、社会等,使得你对佛法更加注意了,于是你就跟着老师学或看书增加对佛法的热诚,这种快乐、精进慢慢产生了。

六门就是六波罗蜜,假如我们布施时有执著,就不是波罗蜜,若自己对自己持戒有骄傲的感觉,就不是波罗蜜,骄傲会障碍你完全地投入。波罗蜜就是到彼岸、超脱,我们也可以解释作“走到战场的尽头”,也就是摧伏了一切烦恼敌人。波罗蜜的超越也可以说是超越当下,前边儿咱们说当下多么多么的好,其实呢,当下一点儿也不好!当下多么好那也是捏造,因为若我们执著当下,当下也就丧失了它成为当下的特性。你们是否觉得我有点儿发疯,也许大家都有点儿发疯。

接着是禅定之门。有人说禅定是觉的继续,我们现在说,禅定就是让我们知道有多少敌人,敌人在什么地方。我们在战场上,就要注意四周,因为四周都有敌人,我们要小心,敌人有各种伪装,它可以表现出虔诚的信心等,所以,我们要特别小心。敌人也可以以你意想不到的样式出现,也许你最大的敌人是你的老师。敌人永远是以好的方式出现的,若敌人表现得不好的话,它会很容易被认出来,这是最弱的敌人。厉害的敌人都是以好的方式出现的,禅定就是要你看清你的敌人。一般来说,修行就是使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用上平静的心,但我们绝大多数的佛教徒,情况刚好相反。例如,你每天修一小时,有人每年还闭一次关,闭一个月,这闭一个月的关就象每年去野外作一次郊游,休息一下,是一个佛教徒的周末。我们每天修一个小时,实际上也是休息,因为我们对交际等厌烦了,所以我们休息一下,这佛堂只是帮我们休息的。佛堂中的灯,是充满情调的,刚好可以使我们休息。我们坐在佛堂里并不是想成佛,只是想从办公室的压力下逃开。我们修行的本意是为我们的当下充电,但因为我们的修行并不是想成佛,所以我们坐在佛堂时,其实为我们的烦恼充了电,所以我们常发现,在佛堂中出来以后,我们的贪、嗔等比以前更强,而且伪装得更好。在一般的时候,因为太忙,贪等也没有机会思考,也会犯错,但当你禅坐时,你就可以想到报复仇人的法子,所以,你并没有让心习惯于当下、慈悲。你从佛堂里出来,把佛像留在了里边,你的贪、嗔还与以前一样,这种禅定的功效值得怀疑。我们每天修行哪怕只有一分钟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在修行的当下使觉增加,使你从佛堂出来可以享受当下的生活——经常要这样练习。

我们怎么样禅定呢?首先我们要使心集中,当你试着集中心念时,老师告诉你把心集中在呼吸上之类的别乱跑,其实这是一个诡计。现在你们在听我讲座,你们每个人都把心集中在我的身上,这时就会想:我们要这样呆多久?然后你们身上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自在,所以你的老师这么教你其实只是在让你知道你的心在东跑西跑。当你心念集中时,还是用一个目标,把心念集中在目标上边,我们现在因为心念跑得太厉害了,我们已经习惯了心念跑来跑去的,所以要让心念不跑来跑去。人们有个习惯,比如我说不要你去某个地方时,你就会想: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呢?为什么老师不让我去呢?老师的“不让你去”恰恰勾起了你想去的念头。老师不让你乱想,你的心却非要乱想,老师的“不要让心东跑西跑”,使你知道了自己的心在东跑西跑,当你试着把心集中在一个目标上时,你发现根本无法集中。这时候你的老师就很高兴,因为他使你发现了你的心其实很乱,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心很乱。你的心不要去追寻过去,也不要去计划未来,就保持在当下,当你试着保持在当下时,你会想:我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就是当下呢?你所有的时间都在思维这是不是当下,而没有实际住在当下。所以说凭禅定波罗蜜,就会使你发现你的心有多乱。你选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不见得非得是一部经、一个咒语,任何目标都行,都可以使你住在当下。

现在有不少金刚乘的弟子,严格来说他们根本不是佛教徒,他们只是西藏艺术的崇拜者,他要看看西藏的观音是什么样子,因为实际上我们都不知道观音菩萨是否真长得如画上那个样子,我可以肯定地说,画这观音像的画家也没有见过观音菩萨,真正的观音是不被一切观念限制的,走遍各处,各处有不同的佛像,因为不同地方的人有不同的审美观念。你的老师教你观某一个样子的观音像,非让你照这张观音像观想,这其实是故意制造了很多的问题,但把最重要的慈悲给丢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你观想的观音像都是有脸前面没有背后面,所以,你的这种观想只是捏造,所以不会有多大效力。那么到底该怎么观想呢?你观想时要充满信心,观想你自己就是观音菩萨,因为你自己有佛性,这样的观想比你观想捏造出来的那一尊观音像有效得多。观想是使自己念头集中的最好方法。

广告现在是无孔不入,我们都受广告的感染。祖师们给你说观音菩萨是多么的慈悲,他是怎么成佛的,讲了不少观音的故事,这就是在给观音作广告。因为我们有染污心,所以被祖师讲的观音的故事吸引住了,所以你就崇拜观音。佛教的任务是消灭你的“自我”,用不同的方法来消灭“自我”。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告诉说叫某甲,我就说,你要一直观想你就是某甲,可是你不认为这是观想,某甲只是别人给你的名字,但你天天用它,用习惯了,别人说某甲好你就高兴,说某甲不好,你就难过。你的父母、朋友给你作广告,说你就是某甲,后来你接受了“某甲”这个名字,你于是感到自己就是某甲了。佛教就给你成千上万的理由,来证明你为什么根本不是某甲。你就要问了:“我到底是谁?”若你是接近于空性的学生,老师给你讲空的道理,你就可以成就了,但大部分的人,都不是接近于空性的学生,我们都得有个名字、有个概念,因为我们受了太多广告的影响,这时我们把观音的广告用在这儿,老师就说,你是观音菩萨,又给你成千上万的理由来证明你就是观世音菩萨:你有佛性,你有慈悲的潜力……但这与你是某甲的广告不一样,你以前受了你是某甲的广告的影响,这广告只能使你的贪、嗔、痴增加,但是,当你预先设定的观音菩萨的广告说,观音没有执著、没有自我、没有三毒等,因为这个,所以你观想你是观音时,就出现了这样的效果,你会有更多的慈悲心,因为观音的广告上就是这么说的。若从开始时就没有你是某甲的广告,开始就给观音一个错误的广告,那么你现在用观音观想也会出现错误的结果。

咱们说过三种战士,有一种战士是用敌人的武器反击敌人,他不是把敌人杀死,他是把敌人一直带到对岸去。为什么他能这么做?因为他们说,我们现实中的现象没有一样不能做我们修行的方法,之所以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作我们解脱的道具,是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心捏造出来的,而我们的心是可以觉悟的,所以任何一个与心关联的东西,都可以拿来做修行的工具。所以,小乘为了修禅定,给你一个目标,如呼吸,在大乘中不但给呼吸,同时还给你一张观音菩萨像让你观想,给你手印、咒语等任何的东西。这些都是帮助你训练心的,经过训练之后,你的心就充满慈悲、忍耐等。你若对身体很执著,老师就让你先在身体上用功,比如坐禅时必须身子坐直,这坐直也是很重要的,其实坐不坐直关系并不大,你甚至根本不坐,你站着、倒立、躺着等都没有关系,但你坐直时更好。再比如咱们说“张三”,我有想到“张三”的这个念头,发出了“张三”这个声音,有说“张三”的动机,“张三”这个人不是聋子,我讲“张三”讲得很清楚,“张三”这个人就会有反应,虽然这个人与“张三”这两个字之间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他还是会反应。我一直叫“张三、张三、张三”,则那个人就会生气:“我又不是聋子,老叫什么!”所以我们说“张三”,就能产生这个作用╠╠因为我们一直在给张三这个人作广告,说这个人就是张三。咒语也是这样!也可以产生作用!因为张三这两个字我们没有作过他慈悲的广告,而“唵、嘛、呢、吧、咪、吽”却做过大量的很好的广告╠╠这“唵、嘛、呢、吧、咪、吽”如何如何的神奇等,所以,我们若给你这个人起个名字叫“唵、嘛、呢、吧、咪、吽”,你干什么都登记作“唵、嘛、呢、吧、咪、吽”,若这样的话,则这咒语也就没有太大的作用。有人把他的宠物狗叫“佛”,这个名字并没有能够使狗成佛。

最后是般若之门。般若之门是最需要的,没有般若之门,其他门都没有用。般若一般叫大智慧,当没有染污时就是大智慧。智慧包含很广,没有什么东西智慧不能包含,连同无明它也能包含。智慧是心理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我们要认识它、了解它、亲近它。在战士的传统里,智慧是无私的、无我的,因为 “我”是敌人的创造者,所以战士从前边儿五个门走出去时,一定要无“我”。没有“自我”也有许多的意思,大乘讲两种我:人我、法我。很多人总把涅槃中的属性——智慧、慈悲等从轮回中分出去,有人把绝对、相对的真理绝对分开或混在一起,我们总喜欢究竟真理超过相对真理,所以当我们找智慧时犯的最大的错误是希望脱离战场找到另外一种智慧。还说洗衣服,当我说洗衣服时,到底是洗衣服还是洗污垢呢?在这个例子中,这件衣服就是当下,衣服被弄脏了就是惧怕,现在要把衣服洗干净就是希望,你想把它洗干净这已经是第二代思想,染污和衣服本身一点关系也没有,若衣服本性是脏的,那它就无法洗干净,但衣服的本性不是脏的!我们说衣服脏了,其实是衣服与污垢太接近了,而且我们的心有个习惯,以为衣服穿过一段时间后就会脏,把衣服弄脏的污垢其实一直是与衣服分离的实体,所以,你认为这件衣服是脏的,这个观念其实是错的。同时你认为这件衣服被洗干净了这个观念,也是错的,因为衣服本来就是干净的!若你知道这两者都错,你就住在当下,就有智慧。不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洗衣服了,该洗你还是要洗,但洗的时候没有希望和惧怕,因为你知道衣服的本性就是衣服,而污垢从来不是衣服,衣服也从来没有被染污过。再举个例子,我们佛教徒都以为自己很了解轮回这边儿的东西,就是此岸的东西,只不过是对于涅槃那边儿的东西不了解而已,对于彼岸不了解而已,所以我们要到各个地方去学法、去受教授,这就错了,因为我们实际上连轮回的众生也算不上,所以,根本不用谈涅槃。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轮回,当然,因为我们看了几本书,知道轮回就是业力循环,就是六道,就是生、老、病、死等,其实这只是书上的轮回而已。若我们碰到了一个情况,我们通常是否定它,若我们实在连否认也不能否认,我们就努力去想这件事实际上并不那么坏。比如说玫瑰,我们会说它其实是心识的显现,并没有这个外境,这就是否定它,其实我们并不知道无著、世亲说的没有外境的真实意是什么,当我的手一碰,它扎了我,我就没有办法理解没有外境是怎么回事儿了,这就是我们否定也否定不了它,于是我们就找这玫瑰的美丽之处╠╠这花还是挺漂亮的。涅槃其实就是轮回的终止,只有当我们充分地了解了轮回之后,我们才有希望知道一点儿涅槃,否则,涅槃在我们的心中只是一个传奇的故事、一首优美的乐章。难道你从来没奇怪过佛成道后初转法轮为什么没说涅槃而说了苦?我们是否知道自己痛苦呢?我们别说理论上的苦,而是真正的原发性的苦,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已经习惯于轮回了,只有极少数人想求得解脱。很多人在学解脱的东西,但你学有关解脱的学问不同于你去追寻解脱,你为什么不去追寻解脱呢?因为你并不真的了解轮回,所以,我们在理论上了解的解脱,只不过变成了我们轮回的另外一个部分罢了。这一点呢,我们要做一个够资格的轮回众生。轮回是一种惧怕,涅槃是一种希望。在战士的传统里,希望和惧怕都是不能要的,我们的战士该怎么办呢?只需抓住当下。

比如说在一个昏黑的房间里,你猛然发现一条蛇,吓得一声尖叫,尖叫声引来了一个人,他有手电筒,一照,只不过是一段绳子而已,你被误认为的蛇吓了一跳就是轮回,打开灯一照,发现没有蛇,这就是涅槃。我们看,被绳幻出的蛇吓住了,这当然是犯了一个错误,所以,轮回是错误的,它只是幻像而已。我们所有众生都错了。我们再看,灯打开以后,你看清了那只是一段绳子,这是不是对的?你肯定会说是对的,因为你爱涅槃,但是,我告诉你,实际上这也是错误的。若根本就没有真蛇,怎么可能有个状况叫“没有蛇”?你因不见了蛇就说解脱了这对吗?只有当某个东西曾经存在,你才能说那个东西现在不在了,你才能说我从那个东西的缠缚中得到了解脱。你能够从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缠缚中得到解脱吗?所以,涅槃也是错的!涅槃与轮回一样,都是一个幻像。那么,到底什么是对的呢?就是绳的当下!当下就是从来没有被轮回的惧怕打扰过,也没有被涅槃的希望打扰过!不管有没有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一段绳子,你会犯把绳子当作蛇的错误吗?不会!就算你想把它观想成一条蛇,也要花一阵子工夫!就算你是一个魔术师,你真能把它变成一条蛇,你也知道,那只是你自己把它变成了一条蛇而已。因为从来就没有一条蛇存在,所以,你现在根本不必因为没有一条蛇而感到轻松。

我们佛教徒说无分别,其实我们是先创造出两个东西,然后学着分析这两个东西怎么样无分别的,想这样学到无分别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比如说刚才说的蛇的例子,因为根本就没有蛇,所以也就没有一个境界叫做“没有蛇”,所以你无法把“蛇”与“没有蛇”这两个境界合二为一,也就是说,轮回和涅槃也是不能够合二为一的。因为轮回本来就是错的,涅槃也是错的,两个错误是根本无法合起来的。佛陀知道,无论怎么教众生,众生总会落在一个极端上,如1+1=2,这只是我们的想象、是人为的规定,根本没有一个“1”在此岸这边,也没有一个“1”在彼岸那边,两个1加起来叫做“2”是因为众生有染污,所以佛陀用了些与染污习惯很相近的方法,比如说密宗中间的双运或者抱在一起的欢喜佛,这是为了让你知道合一。因为我们一般人认为合一必须有两个东西,只有两个东西才能合一,在佛教中,合一不能是有两个东西,若有两个东西的话,则永远是两个东西,永远不能合一。当你知道了“根本就没有两个”的时候,这就是达到了最终的合一、最究竟的合一。当你认识到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要合一,没有轮回、涅槃要合一;没有究竟、方便要合一,这就是最终的合一,这种合一是哪里都有,若你让每件事保持它自然的样子,则每件事情都是合一的。但是,我们都不会让事情保持原来的样子,我们要无事生非,造出许多的麻烦,就象咱们刚才说的,我们并不是让绳子保持绳子的样子,而是非要说它是一条蛇,我们的惧怕使绳子不保持绳子的样子而呈现出蛇的样子。当一开灯,我们马上又犯了一个错误,“噢,没有蛇。”我们的心把这件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说有一个境界叫“蛇”,另一个境界叫“没有蛇”,因为这样,所以没法合一。因为我们捏造了很多东西,所以合不起来了。若我们是个很好的战士,我们看到绳子,不把绳子捏造成蛇,这就是当下,这就是真正的涅槃。在真实上说,你把这段绳子放在黑屋中,任你放上千年万年,它永远变不成一条蛇,你把这绳子放在亮屋中,任你放千年万年,它永远变不成“没有蛇”。它就是绳子!

我们学佛,我们要知道佛教包罗万象,无处不在,佛教讨论任何的问题,假如说你只把佛教留在佛堂中,佛教就完全被毁了,这种佛教帮不了你什么。不论你到哪儿,你就该带着佛教╠╠慈悲、欢喜,你不能把佛教放在另外一个地方。不要用你的希望、惧怕去接触一切的东西,你就让它保持它的原样,一切自然就协调了,让世间万物都和谐地存在在这儿,让一切都自自然然,这是战士的智慧。一但这个战士要捏造一点儿什么出来,这个战士就被敌人俘虏了。

我们的战士在战场上奔波,他走的地方越来越多,碰到的敌人就越来越凶悍,他所要解救的人质已经被敌人折磨得发疯了,战士要帮助他,他却以为你要伤害他。有的时候战士救他,他会爱上这战士。战士有很多的困难,而且人质特别的多,每个人质都希望你特别对待自己,人质之间互相嫉妒,你有的时候真的很想休息一下。这里有个椅子,是让你休息的,不管你去任何地方,都有这把椅子跟随,至于用不用,当然你自己决定。这把椅子就是:对自己有充分的知觉。战士要每时每刻都对自己有充分的知觉,但我们通常不是,我们要过去了才知觉到错了。我们要每一刻都注意到而不是别人提醒后才注意到。当然,在你有意识地去注意时,已经变成了第二代思想,这张椅子就坏了。每一刻你都住在当下,别让心奔驰。因为你有这椅子休息。你到了对岸,回头看一下,没有战场,也无敌人,无人质,所以根本无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