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恩 报 怨

                                                                                                                                          李 奇


    这世上，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恩和怨，垒积起来，就构成了“恩恩怨怨”。就像一道堤坝，一座城墙，一条防线，一个什么防御体系，把从前的朋友分隔为敌人，把曾经的情侣划为冤家，把友谊肢解成怨愤，把恩情颠倒为仇恤，而从前的“恩”也就成了今日的“怨”。纯粹是八杆子打不着的，没有恩，又何来怨呢？
    关于“恩”和“怨”，通行的作法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如果是弄错了，或者恩将仇报，或者有恩不报，或者以怨报德，或者冤冤相报，都将会使这人世间上演更多的悲剧。民谚曰：知恩不报非君子，事理分明大丈夫。知恩图报，是作为做人的美德来颂扬的，那是君子行为。如果不能“结草衔环”，也要“做牛做马”；今生今世做不到的，来生来世也要把它完成。所谓“肝脑涂地”，这概念，就是为这事专用的吧？真是“恩情重如山、深似海！”哪怕“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真让人感动！多一点这份心思，这世上，会催生更多的好人。当然，施恩未必是因为图报，但是施恩，总不是为了结怨吧？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些恩将仇报的小人和以怨报德的伪君子呀！这是那些“恩人”们怎么也想不通的。这当然是人间的怪事之一。没翻脸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也好喊：恩人！恩公！恩师！恩官！恩相！从平民百姓到位极人臣，都可享有升一级的美称。
    真是的，恩怨交恶，还不如当初无恩，今日，恐怕也就会无怨了吧？这世上，吃这剂后悔药的，实在不在少数。然而，这世上，恩恩怨怨的事情，实在也是交织得剪不断理还乱。怎么办呢？这使我想起了张中行先生的作法：“对人，尤其朝夕与共的，有恩怨，应该多记恩，少记怨。”至于当年的那些海誓山盟怎么会成为信口雌黄的谎言的那样一些个问题，就最好别去想那么多了。既然今生今世就已经出了问题，来世，还指望什么呢？恐怕，这已经就是“前世结的冤孽”了。
    因为人类出了这么些“伤感情”的事情，于是人情也便有了冷暖的温差。而为了“吸取前人的教训”，于是便诞生了“东郭先生和狼”，还有“农夫与蛇”那样的故事。还要“做好事”的，想想，别先做了“东郭先生”。那么，就干脆隐姓埋名吧，本来就没图别人“报恩”，又何必引来莫须有的“报怨”呢？这，倒不失为一种安全的操作方式。“做好事”，就像“做小偷”似的，难怪有人抱怨这世道：好人难做。虽然如此，毕竟这世道还是有好人的，还是有那么多的人不信邪。其中，关于善恶报应，大家仍然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或者为“好人”，或者为“恶人”；所以是狼，所以是蛇，这就是上天的一份回报。
    因此，是报恩还是报怨，你就看着办吧。